在知乎上，有一个长期存在的问题：为什么年轻人会卸载今日头条和抖音？有人回答说，抖音在碎片时间给了我们短暂的快感，但却使我们的目标时间更加困难；抖音占用了我们宝贵的碎片时间，并夺走了我们大量的目标时间，所以我卸载了。短视频行业正处于增长的极限点，进入了存量时代。根据QuestMobile的数据，截至2020年6月，中国短视频行业的月活跃用户达到了8.52亿，渗透率达到了73.9%。然而，随着用户刷视频的次数增多，他们的空虚感也越来越重。有网友表示，当他在短视频平台上无法找到自己想看的内容时，就决定卸载了。当然，仍有许多用户沉迷于短视频，对他们来说，短视频仍然是他们获取内容的主要方式。然而，削弱短视频的影响力并不仅仅限于这一种方法。答案可能并不止于此。

短视频陷入“流量王座”的困境

2020年，虽然网民的月活增速连续十多个月低于2%，但短视频的单日使用时长却达到了110分钟，超过了即时通讯应用，并且在用户规模上逼近即时通讯应用。短视频正在成为互联网上最大的流量聚集地，然而，短视频这种内容形式本身的局限性也使其陷入了流量的王座。短视频的崛起一方面是因为其短小精悍、内容丰富，符合了碎片化内容的时代需求，另一方面则是因为记录美好生活的理念触动了众多网友的情感需求。然而，随着更多人加入短视频时代，大量创作者涌入其中，用户在算法的引导下沉迷于刷抖音、快手所带来的快感，却普遍感受到内容的质量下降和乏味。一位90后网友表示，刷来刷去都是同质化的视频，这种内容让人感到厌烦，一个套路被人们玩烂了。从一个短视频创作者的角度来看，这主要是因为人们单纯追求流量。去年5月，一篇名为《拍抖音反转神剧5个月，我们最终成了炮灰》的文章在朋友圈广为传播，作者讲述了他和同事们在抖音上拍摄短剧的创业历程。在公司没有破产之前，他的工作就是每天打开抖音，挨个扒剧本。他发现其中一个账号拥有680万粉丝，内容都是关于“清洁工阿姨秒变集团董事长”、“总裁送外卖被不知情的下属侮辱”、“富家千金假装穷人试探男友”等模式化的剧情，但仍有几十个、上百个账号在效仿拍摄。短视频内容的同质化导致抖音、快手完全成为了消磨时间的工具，同时也忽视了用户在获取有效信息时节省时间的需求。例如，当你想了解新冠疫情及疫苗研发的相关知识时，短视频一两分钟根本无法讲清楚；当你想了解如何在抖音上进行直播带货时，你会看到一堆打着“直播带货营销”、“专业短视频代运营”旗号的抖音培训广告。这其实也是短视频这种内容形式的最大局限性。抖音和快手主要提供了注重视觉和感官刺激的浅层次内容，而更有价值的内容很难在短视频一两分钟内表达清楚；尽管这些问题并不是短视频的致命缺陷，但它们限制了短视频的发展空间。一旦更多用户认识到这一点，追求更有效的信息获取方式，短视频有可能被丢弃。

短视频太短，长视频太长？

如果说视频化是内容产业的趋势，那么从图文时代过渡到视频时代，应该包括更多内容，而不仅仅是消磨时间的泛娱乐内容。一方面，用户对有效信息的需求日益增加，另一方面，视频形式正好降低了专业内容的受众门槛，这是一场与短视频崛起不相上下的变革。然而，具体采用何种形式将图文转化为视频，以及在哪个平台上更合适，这是所有内容创作者都需要思考的问题。疫情过后，我们看到金融机构纷纷在直播中展示高冷形象，大批意见领袖(KOL)在视频平台分享财经和科技知识，甚至抖音推出了“学浪计划”，增加了严肃教育内容。抖音对严肃内容的扶持实际上是字节跳动跨入教育领域的试水，然而，泛知识类内容在抖音上边缘化，直接证明了短视频无法摆脱消磨时间的工具的限制。这是因为短视频时长太短，无法承载大量信息。相反，长视频则过长，不仅需要大量的图文内容才能转化为20-30分钟的视频，而且从长视频的制作成本来看，也限制了大部分内容创作者的参与。这也是中视频开始进入各大内容平台视野的原因，内容创作者完全可以在3-15分钟的时间内充分表达自己的观点，提供充足的知识信息。然而，现实的困境是似乎没有一个平台天然适合制作中视频。抖音、快手可以放宽视频时长的限制，但用户已经习惯了碎片化的内容获取方式，而B站、小红书等平台的主流内容风格与财经、金融、科技等严肃内容格格不入。相比之下，虽然微信公众号和知乎是图文时代的产物，用户更习惯于阅读图文，但基于对深度内容的共同追求，这种用户习惯是可以跨越的。微信创始人张小龙在今年的演讲中提到，视频化表达有望成为下一个十年的主要方式，时代正在向视频化表达发展。最近，我们看到许多知乎头部答主，如张佳玮、李雷、钱程、刘老湿等人开始在知乎上创作视频内容。

知乎公布的数据显示，每天有数亿次的视频播放量，其中近一半的用户在浏览视频内容。为了推动图文和视频在知乎生态中相互补充，知乎将视频提升到与图文平等的地位。去年十月，知乎上线了"海盐计划"，这一举措导致视频内容量和活跃视频答主数量增长了近三倍。每天上传的视频中，超过80%的视频时长都在一分钟以上。

"三把枪"这个术语正在悄悄地瞄准中视频。中视频能够承载更丰富的内容，也能让创作者更完整地表达自己的观点。相比于追求感官刺激的短视频，中视频更容易形成粉丝黏性，并建立起创作者的知名度。由于时长和粉丝黏性的双重作用，中视频为平台提供了更多的广告内容位，并提高了用户的容忍度。这使得中视频可以更方便地通过植入广告或为品牌定制视频等方式进行商业变现。与此不同，短视频平台主要依靠流量广告、直播打赏和直播带货来实现商业变现。因此，微信视频号和知乎并不是中视频领域唯一看好的平台。

去年年初，一大批财经、科技和科普类UP主在B站迅速崛起并打破了对该平台不适合严肃内容的看法。紧随其后，西瓜视频和B站相互竞争，争相挖掘中视频领域的优质UP主。西瓜视频借助字节跳动的算法和头条、抖音的内容优势，能够通过字节系产品快速积累用户。这也是字节跳动成为APP工厂后多个新产品的共同特点。B站则以二次元内容为基础，其中二次元类的游戏是重要的收入来源。B站通过增加二次元以外的内容领域，如生活和知识等，来扩大受众群体。B站和西瓜视频在中视频领域的发展路线都是先吸引用户，再补充内容。

与西瓜视频和B站疯狂挖掘UP主的行动相比，知乎的视频化举措似乎相对较为安静。然而，知乎进入内容视频化竞争的时机并不比西瓜视频和B站晚。观察整个视频领域，不论是短视频还是长视频，市场格局一直在变化。优酷和土豆曾经争夺市场，而现在爱奇艺和腾讯视频已经取而代之。秒拍和美拍曾一度风靡，而不声不响的抖音成为最终的赢家。尤其值得注意的是，B站和西瓜视频都是先吸引用户，再补充内容。在争夺头部UP主的过程中，许多UP主的原始粉丝积累都是在知乎实现的。当一些UP主被揭发抄袭或洗稿时，B站在专业内容积累方面的不足也暴露了出来，给平台带来了困扰。因此，在视频创作方面，知乎天生具备优势。西瓜视频和B站都面临着用户快速增长的挑战，但签约创作者和原创内容的生产速度跟不上用户需求。而知乎的内容视频化从图文转向视频，省去了一个步骤，图文内容不断涌现，而视频制作的专业能力可以在后期补充。

B站通过破圈营销迅速引起用户对知识类视频的追捧，成功打破了泛娱乐内容和严肃内容的界限，并吸引了许多头部视频作者。西瓜视频则依靠字节跳动的庞大流量和精准的算法触达用户。知乎的内容视频化更符合用户对优质内容的需求。只要图文和视频在内容生态中相互补充，知乎的视频化就能展现出自己的独特特色。可以预见，当前B站、西瓜视频和知乎这三家中视频平台的竞争格局将持续很长一段时间。而更长远来看，短视频可能不会被取代，但中长视频的时代正在到来。当前，战火刚刚开始燃起。